埃塞俄比亚女权主义者砥砺前行，致力协助性侵幸存者

2020年11月埃塞俄比亚提格雷（Tigray）地区爆发冲突后，数百名女性举报自己曾遭性侵，并于地区首府默克莱的一家诊所寻求治疗——消息一传开，国际媒体便涌现一系列关于提格雷地区性暴力事件的报道。

但是埃塞俄比亚女权运动Setaweet的联合创始人辛恩•蒂法菈（Sehin Teferra）表明，“这次事件是以极端的形式出现，但这类遭遇对于女性来说从未间断过......全国各处都一样——不仅仅是提格雷......”。

2018年世界卫生组织研究表明，埃塞俄比亚女性当中，几乎半数都曾遭受过性暴力或人身暴力，或甚至两者皆有；不管是哪种形式的亲密伴侣暴力，埃塞俄比亚的发生率都列居首位。

冲突持续导致性暴力事件层出不穷，受害者不分男女老少。国际特赦组织（Amnesty International）曾针对此地性暴力事件访谈幸存者以撰写报告，联合国难民署（UNHCR）与埃塞俄比亚人权委员会（Ethiopian Human Rights Commission）也曾进行联合调查，双边结果都指出，大多数受访的幸存者皆表示曾遭遇轮暴，也无法获得任何医疗照护服务，例如损伤救治、艾滋病预防（prophylaxis）、紧急避孕或心理健康援助。

根据《非洲之角女性战略倡议》（Strategic Initiative for Women in the Horn of Africa），战争和新冠疫情双重爆发，让女性越加容易遭受暴力对待，情势已严峻到彷彿是流行病般在当地蔓延开来。联合国2021年3月份的《冲突与性暴力》（Conflict-Related Sexual Violence）报告指出，疫情期间，虽然性暴力事件激增（大部分皆无人举报），但举报的幸存者数量却反而有所减少。

婚后强暴等等某些针对女性的暴力行为，在埃塞俄比亚并不违法。强奸、童婚、绑架结婚、人口贩卖、切割女性生殖器官则已被列为刑事犯罪——但执法成效不彰，追索权也没有保障。除非幸存者在袭击发生后72小时内获得官方证明，否则法律并不承认构成强奸行为。警察有时候并不会认真看待女性，也可能丢失或胡乱处理证据——种种因素都导致女性几乎不可能获得保护、照顾或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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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总是说，女人不得安宁，即使在和平时期也是如此。政府在解决性暴力方面非常失败。”蒂法菈如是说道。

女权运动Setaweet始于2014年。这个词是阿姆哈拉语（Amharic），即埃塞俄比亚国语，意思是“属于女性”，最初这项运动只是一小群志同道合的女权主义者聚在一起进行讨论；据蒂法菈估计，现在这个网络的成员已经达到了数万人，并引起了国际媒体的关注。从草创时期开始，性暴力就已经是每次会议讨论的核心焦点，因此Setaweet自始至终都以关切性暴力议题为己任。

埃塞俄比亚政府疏于提供许多重要的服务，比如心理健康相关资源、法律援助、社会支持等等，这些缺口则由Setaweet通过各种方式填补了起来，其中包括2019年11月推出的全国咨询热线。

这条热线名为Alegnta（也是阿姆哈拉语，意思是“为你而存在”），为来电举报遭受强奸、强奸未遂和家庭暴力的受害者提供心理咨询和转诊服务。

蒂法菈表示，创建热线的动力源自2018年Setaweet与瑞典大使馆和联合国妇女署合办的展览，主题为《她的穿着》（What She Wore）。亚迪斯亚贝巴博物馆（Addis Ababa Museum）当时展出了20名遭受性侵的女性穿著的服装，展品就好像当事人的黑白剪影般悬挂在展场，从休闲风棕色衬衫、素灰半身裙到格纹围巾和宝蓝色连衣裙都有，每件服装下方的说明则是一则则故事，各自诉说着当事者的亲身经历。

这场最初计划举办几周的小型展览在国内外引起巨大反响，进而扩大为全国巡回展览，将“任何人都可能遭受性侵”的信息传递至埃塞俄比亚的四个城市。

蒂法菈说道：“这次展览非常有影响力。随后，人们开始将Setaweet与抵抗暴力联系起来；幸存者会来我们的办公室，或者在脸书上留言。”

Setaweet当时是个小组织，只有一名心理医生，意识到这样的人员编制无法提供创伤知情护理（trauma-informed care）之后，Setaweet请来两名专业咨询师提供培训，Alegnta由此诞生。在加拿大大使馆和埃塞俄比亚电信（Ethio-telecom）的支持下开通的Alegnta，现已接获1600多通电话，提供了心理治疗急救服务和首都亚迪斯亚贝巴一站式中心的相关信息。这些政府运营的一站式中心提供临床护理、法律咨询、艾滋病毒和性传播感染检测及治疗转诊服务，也提供紧急避孕、社会支持、咨询服务的协助——但蒂法菈表示，这些中心“效率非常低”。

新冠疫情迫使许多一站式中心缩小服务范围之后，Setaweet挺身协助其中一间资源严重不足的中心，除了提供电话咨询，也帮助人们向最高法院申诉警方应对举措不当的问题。

最初，Setaweet的热线每天接到多达20通电话，直到2020年，疫情迫使他们关闭了几个月。在联合国妇女署支持下，热线于2020年6月重新启动，并聘用了6名咨询师远程工作，在此期间，来电数量也开始增长。现在有些咨询师继续远程工作，其他人则已返回办公室上班。

随着冲突升温，Setaweet扩大了服务范围以帮助更多暴力受害者。然而，埃塞俄比亚此时期面临的挑战相当严峻，尤其在战乱地区，通信中断、服务和信息共享遭受封锁或严重受限已变成日常。此外，联合国官员、爱尔兰外交官、记者都已遭到拘留或驱逐，而且还有消息指出，首都已经出现种族归纳的仇视行为。

“妇女和女孩（以及男孩和年轻男子）受暴案例不断增加，这代表暴力文化正在蔓延，”蒂法菈最近于WhatsApp上如此提及，“这会使我们未来的工作加倍困难，性别平等方面取得的进展也会倒退一大步……也许会倒退十年左右，特别是直接受战争影响的地区。”蒂法菈接着指出，重建基础设施和机构将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而且冲突结束后，资源需要投入集体疗愈（collective healing）才行。

女性的日常生活如果为暴力所笼罩，便很难要求她们积极参与政治或甚至投票。此外，政府与法律多年下来的高压逼迫，严峻的贫困问题，加上大多数女性完全没有机会接受教育，使得埃塞俄比亚的女权主义者，无法像其他国家（比如阿根廷）的女性那样组织大规模的活动。

目前，蒂法菈认为Setaweet的工作是在扎根打底，以便于未来更多人能动员起来，投入社会活动。

尽管女性遭受暴力对待的机率很高，但蒂法菈对她们的韧性有信心。她说：“女性从未无能为力过，我相信大家总是不断透过自己的方式进行抵抗，她们向来如此。”

埃塞俄比亚的暴力事件幸存者可以拨打Alegnta热线号码6388或Maria Stopes热线号码8044，亦或是拨打7711联系埃塞俄比亚妇女律师协会（EW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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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从波士顿大学获得公共卫生硕士学位后，阿德莉安•菈沙培尔•亨礼成为普利策中心研究员（Pulitzer Center Fellow），并于2019年2月前往埃塞俄比亚，报道当地女孩和妇女被贩卖到中东当家佣的情况。本篇文章由普利策中心赞助完成，想阅读作者更多有关埃塞俄比亚的著作，可以点击此处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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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d. Note: This GHN exclusive article, Ethiopian Feminists on a Mission to Help Sexual Assault Survivors (埃塞俄比亚女权主义者砥砺前行，致力协助性侵幸存者), first published in GHN in English on January 25, 2022 (原文链接), has been translated into Chinese courtesy of a new GHN collaboration with the translation program at Queen’s University Belfast. Special thanks to Chen-En (Ted) Ho, FHEA, senior lecturer in Translation and Interpreting at the Centre for Translation and Interpreting; Queen’s University Belfast translators Wenyu Long and Yiling Fan; reviewers Chujun Liang and Yuanyi Qiu; and editor Tianyang Sun.

翻译：龙文玉，方艺玲

审稿：梁楚君，邱媛艺

编辑：孙天旸